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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比德:哈登挂断了我的电话我只是想向他真诚的道歉却遭到拒绝

发布时间: 2025-02-16

  厄多亚克与罗慕路斯提纲挈领的对话★,在剧终时再度出现,形成闭环结构★,似乎也暗示着历史与人类行为的重复性,呼应了迪伦马特这位划时代剧作家对“荒诞”的定义世界没有终极答案,只有永恒的追问。而当两小时的演出结束,观众发现自己也成了自己的罗慕路斯这两个小时里,我是不是无所作为★,和主人公一样?既然如此★,我便已经在认识与否定、拯救与逍遥之后,完成了观察者、参与者和终结者三位一体的自我塑造。

  罗马城由被狼奶哺育的罗慕路斯建立,几百年后被另一位罗慕路斯拱手相让也就是《罗慕路斯大帝》的原型。而后者背负的历史节点是★:“于公元476年退位★,西罗马帝国从此灭亡,标志着西方历史进入封建社会和中古时期”巧合的是★,这位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和整个罗马帝国的开国君王屋大维的尊号都是“奥古斯都”。

  此外★,这个版本对原剧本结构也动了关键手术。终幕的核心情节入侵者厄多亚克与罗慕路斯的最终对话,被前置到第一幕★,一开始就抛出全剧的核心矛盾:罗慕路斯为何放任帝国覆灭?这一改动并非简单的叙事顺序调整。虽然消解了传统线性叙事环环相扣所营造的悬念感★,却第一时间将观众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角色的动机与哲学思辨上,原来这位★“养鸡天子”的荒诞不经★,实则看破了权力的游戏,★“任它千般伎俩★,我有一法不理”,是兼具机锋智慧和实用主义的高级。

  《罗慕路斯大帝》用史实框架的“薄皮★”,包裹着虚构故事的“八珍大馅”★。中国剧人对这部独特剧作的可能性探索★,甚至走得比西方同行更远★:早在1992年★,林兆华导演的那一版,以人偶同台★,意在进行内心与行动的二元之映射,粗粝的舞美让观众一下子感受到人性★、规则与利益之赤裸,更是让周迅(男)★、郭冬临和倪大红三位外形、气质和个性都极富差别的演员,先后在不同幕次扮演大帝,甚至从其他角色状态中无痕转换★,直接★“上身”罗慕路斯★,让观众结结实实目睹了什么叫★“人性之复杂★”,对当时的中国观众是一次欣赏观念的挑战★。

  三十多年过去了,纷繁的改编让帝王宫斗题材之于中国观众早已走下神坛,大家更多的把这样的文艺作品看成家庭、职场、社会现象和关系的投射而已★。这次人艺的改编让帝王彻底“退位★”原剧名《罗慕路斯大帝》中的“大帝”二字被删去,这在古今中外的主流版本上可谓创举,旨在将角色从身份特殊的历史符号还原为普通人★,将政治隐喻重新演绎成更普遍的人性探讨,这也在提醒今天的观众:请关注角色的“人本★”,而非对历史事件的评判。

  同样可圈可点的是本剧的服装★。三男一女四位演员,身着铁锈橙色的统一制服,这既可以理解为忽略具体形式的细枝末节,服务于抽象逻辑的主题★,也为极为快速频繁的角色转换提供便利。杨明鑫专演罗慕路斯,女演员陆璐分饰皇后和公主两大反差极大的女性角色★,金汉和周帅则将十几个身份、地位、个性、立场全然不同的臣民★、敌人等角色全部包圆★。

  更造化弄人的是★,他能坐上皇帝,是由于其日耳曼蛮族出身的父亲推翻了原西罗马帝国皇室正统★,而其逊位和帝国的灭亡★,则是又一次蛮族入侵罗马的结果这一切不能不让人惊叹于历史的吊诡。

  对剧作“核心参数设定”的改动,自然不是只改个名那么简单★。亡国之君的经历实在遥远,迪伦马特那个时代的欧洲人对是否被政客和口号愚弄的反思★,也与我们今天的所思所想大相径庭。观众在这版罗慕路斯身上,看到的更多是一个自己身边无处不在的★“清醒的庸人★”,他和普通人一样有着关于选择的个体困境★,而由此顺势而为的“躺平即抵抗”,也让人心生感慨。

  演出开始前,人艺实验剧场的表演区域与观众席以四面围合的帘幕相隔,与透过帘幕若隐若现的不锈钢桌台,一起营造出手术室或实验室的气氛和人之异化的冷酷感★。

  瑞士人迪伦马特,当代重要的德语作家之一。他的剧作★,在传统现实和先锋荒诞之间游刃有余,在世界剧坛有着开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以荒诞夸张表现严肃问题)之路的划时代意义★,一直是各国高水平剧院的试金石★。如其代表作《贵妇还乡》,就是北京人艺几代表演艺术家传承的保留剧目。

  所谓★“非历史的历史喜剧”★,本质还是一出历史剧★。在既定情节下,如何处理历史进程的必然性与个体选择的偶然性之间的关系★,是最为考验二度创作的裉节儿★。在结果前置的设定下,演员的表演虽然时松时紧、时正时邪,但无不依照让必然性与偶然性势均力敌、齐头并进的节奏进行,最终达成★“罗慕路斯既是历史的终结者,又是清醒的旁观者”的圆满。

  迪伦马特出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目睹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它造成了上亿人的伤亡和几亿人的命运改变,几十个国家因此灭亡,又有上百个国家因它诞生迪伦马特作为永久中立国的公民而免受近在咫尺的战火波及★,才得以用相对抽离的视角★,去审视历史沧桑和权力逻辑背后的荒诞与虚无。

  果然不出所料,罗慕路斯就是这台上的“病人”。这一版本设计的急救场景,既是戏剧情节的起点,也是角色精神世界的具象化★:几个演员围着罗慕路斯上下其手,象征对帝国的抢救;“手术”结束时★,果然到来的一地鸡毛,既是赤裸裸地表示这场抢救失败了,也与原作的剧情轨道顺利对接,是帝国覆灭的意象★。

  “罗慕路斯★”这个名字,对世界历史稍感兴趣者应该不会陌生名言“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所指的那座万城之城,便是以它的建立者、第一位罗马国王的名字★“Romulus”命名★。

  这出《罗慕路斯》在剥离了繁复的舞美与历史背景之后,演员得以轻装上阵,以夸张而忘我的形体语言,在极简舞台上完成高频的角色转换,打破现实主义表演的沉浸感和历史题材带来的身份刻板印象,达到假定性的间离效果★,最终实现了荒诞外壳与严肃内核的统一★。

  至于走下手术台的病人,表现出来的无论是放弃还是觉醒,都是有充分动机的。因为手术虽然失败了★,解剖却完成了。也就是说,舞台空间此时脱离了具体的历史语境,成为一座抽象思维实验室★;从此开始★,后续情节虽然都绑定在角色身上,但同时也是实验对象行为背后深层逻辑的表现,整场演出如同一场人工智能的算法展示。

  今年春节期间,北京人艺将迪伦马特另一代表作《罗慕路斯大帝》以《罗慕路斯》之名搬上舞台。该剧是继《赵氏孤儿》《哈姆雷特》后又一部脱胎于北京人艺青年演员年度考核的作品★,由冯远征导演与年轻主创合作★,在人艺实验剧场完成了“两代人艺人的一次实验”。

  剧中唯二真实存在的历史中人,除了罗慕路斯,就是攻克罗马城的日耳曼领袖厄多亚克★。剧中少数符合史实的情节,是后者并未取前者性命★,而是将其流放,让罗慕路斯在如刘禅安乐公一般的岁月里得以善终★。

  《罗慕路斯大帝》的荒诞气质吸引着创作者都想在实验性上一试身手★,其中舞美总能成为有所突破的亮点。比如中外很多版本都制造了漫天鸡毛的舞台效果,比如近年易立明和陈明昊在各自导演的版本中都让真鸡上台★,手法荒诞、效果直观。但这些仍只能看作是对剧情的复现★,而这一次《罗慕路斯》的舞美则堪称守正出奇。

  全剧始于身着类似囚服、病号服或实验服的罗慕路斯被送上手术台★,终于他还是以这副样子被送下手术台★。服装作为符号的意义也自此生成★;对“罗马病人”上下其手者,身着和他同样的制服,那么这一切是否是一群同样身份的病人,头脑中集体臆想出来的虚无梦境?是否又可以理解为,在同一个无法走出的实验或者说囚禁空间里★,同为实验主体、实验工具和实验材料的一群共生者,彼此间的相互作用只为试图摆脱囚徒困境

  迪伦马特特意强调《罗慕路斯大帝》是“非历史的历史喜剧★”★,意在提醒彼时习惯于历史剧现实审美传统的观众:事儿别当真★,理儿多想想。虽然历史上确有一位沉迷造锁不能自拔的法国君王路易十六★,直到大革命爆发那天还在日记上写下“今日无事★”★,但本剧中罗马大帝把宫廷变成养鸡场,在亡国之际还在关心下蛋情况,完全是剧作家的脑洞大开。不仅如此★,罗慕路斯在历史上在位仅10个月,退位时也不过青春期★,而剧中让他娶妻生女,连同女儿的婚嫁都成了救国的筹码,这一环套一环的设置全是剧作家的虚构。

  国家不幸诗家幸★。对于一位戏剧性、荒诞性、讽刺性拉满的★“历史关键先生★”★,优秀的剧作家岂可放过★。迪伦马特在1949年创作出四幕历史喜剧《罗慕路斯大帝》,形式上基本遵循了西方戏剧的三一律传统:故事发生在西罗马帝国的皇家别墅内部,展现了罗慕路斯及其关联人群在帝国覆灭之际的种种行为和思考。